每天早上,鄞州龍觀鄉(xiāng)的王阿菊都要早早起來給小兒媳陳荷芬梳頭。“媳婦眼睛看不見,但她最愛漂亮。”說話間,王阿菊已經(jīng)熟練地把原本零亂的頭發(fā)扎成漂亮的馬尾辮。陳荷芬用手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的頭發(fā),開心地笑了。
放下梳子,王阿菊又忙開了。她做好飯端到媳婦面前,顧不上自己吃,先往媳婦碗里堆上滿滿的菜,疼愛地說:“這是你愛吃的榨菜,多吃點兒!”
自從17年前,患先天性弱視的小兒媳陳荷芬嫁進(jìn)門,這樣細(xì)致入微地照顧媳婦,已成為王阿菊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。
1990年陳荷芬剛進(jìn)婆家時,還能幫忙做點簡單的家務(wù),但很快,眼睛就完全看不見,連生活也很難自理。陳荷芬的丈夫在一家水廠打工,月收入僅800元,加上她每個月200元的殘疾補貼,一家四口過得緊巴巴的。
“是婆婆扛起了所有重?fù)?dān),不但不嫌棄我,比我親媽照顧得還周到。”陳荷芬對婆婆既感激又愧疚。她說,婆婆都已經(jīng)73歲了,本應(yīng)該由兒媳來盡孝照顧,但現(xiàn)在自己不但沒幫上忙,還一再拖累婆婆,就連自己女兒,也是婆婆辛苦帶大的。
王阿菊對媳婦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。剛開始,為了讓陳荷芬盡快熟悉新家環(huán)境,婆婆王阿菊下田回來后,再累也要攙著媳婦到處走走。每當(dāng)夕陽西下,人們都會看到村里彎彎曲曲的小路上,一位老人蹣跚地牽著一個年輕人,有說有笑,還不時跟路過的人打招呼。
去年,媳婦陳荷芬被查出患有高血壓和膽結(jié)石,碰不得油和肉,家里人便也不再吃肉。因為生病,陳荷芬的胃口一直不好,臉色暗黃,婆婆王阿菊又買來滋補品,堅持讓媳婦服用,她自己都舍不得吃。
“這衣服、鞋,都是婆婆幫我買的。”陳荷芬把腳抬得高高的,向大家“炫耀”。婆婆王阿菊自己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。“她還年輕,應(yīng)該穿得好看些,聽到別人的贊美,她肯定會特別開心。”婆婆王阿菊說。
坐在一旁的陳荷芬,一直帶著幸福的微笑,很難想像,原先的她,因為自卑很少和人交談。“剛來的時候,她總是一個人呆在角落里,有需要也不會說出口。”婆婆王阿菊明顯感到媳婦心里的自卑,于是,經(jīng)常帶著她走街串戶。鄞江鎮(zhèn)每年3月3日的集市,婆媳倆已是“常客”。“坐近20分鐘的車,上下車人多擠來擠去,婆婆只能用力拉住我。每次回來,她都累得動也動不了。”雖然,街上的熱鬧和很多新鮮東西,都讓陳荷芬流連忘返,但看到婆婆這么辛苦,她也不肯再去,卻拗不過婆婆的堅持:“多出去走走,是想讓你開心起來!”
婆婆的“心理治療”讓陳荷芬變得開朗起來,村民們都親切地叫她小四,說:“小四可會說了,路過我們小店門口,都會打招呼。”
在陳荷芬的記憶中,17年來,婆婆王阿菊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,即使自己常常不小心做錯事。“我過得確實辛苦,但這不能怨媳婦,畢竟身體的殘疾并不是她愿意的。”王阿菊真心地說。
“媳婦已經(jīng)成為我最大的牽掛了。”王阿菊滿眼慈愛地看著媳婦說。平時,她很少出門,就連上海的侄子請她過去玩,都沒去過。她說,一出門,她就開始擔(dān)心,媳婦在家會不會被燙傷了或哪里弄疼了……
別人都是媳婦照顧婆婆,王阿菊家卻恰恰相反,但她不怨媳婦,她相信一句話:“自家人對她好,村里人才會看得起她。”在王阿菊的影響下,家人都對陳荷芬照顧有加。
王阿菊的舉動,也使整個村的婆媳開始學(xué)著互相包容。村民吳雪妃就住在王阿菊家附近,她是看著婆媳倆一路走到今天。如今,她也當(dāng)了婆婆,腦海中一個深刻的畫面,成了她處理自己婆媳關(guān)系的“準(zhǔn)則”:那天下很大雨,鎮(zhèn)上招集婦女進(jìn)行婦科病普查,從村里出發(fā)要走十多分鐘。王阿菊一手打著傘,一手扶著媳婦趕過去,整個傘大半都在媳婦身上。到達(dá)時,王阿菊全身都已經(jīng)濕透了。
“相依相偎,很讓人感動。婆媳之間都應(yīng)該互相付出,這不是只有媳婦該做的事。”吳雪妃感慨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