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生活中,被包養的女人,幾乎都有一段不愿回首的故事。當故事主人公雅潔坐在我對面時,我仔細打量了這個有些疲憊的女人:干凈、溫婉,28歲的臉上,寫滿歲月的滄桑。
但雅潔的故事與其他被包養的女人的故事不同,她不是被遺棄的,而是被包養她的男人,以一種特別的方式,給了她一段人生中最難忘的情愛。
是苦?是甜?是真?是幻?
20萬元,我賣身給他
認識莫云飛時,我20歲,正在華南師范大學讀大二。當失散多年的小學同學阿平帶著他第一次來學校找我的時候,我認真打量了這個38歲的男人:精明、成熟,雖在商場滾打多年,身上卻散發出一種很儒雅的男人魅力。阿平遞給我一個很大的信封,不緊不慢地對我說:“這是合同,做莫總的私人秘書,兩年,共20萬元報酬。你不用急著答復,你先看看,想好了隨時給我電話。”
說是做私人秘書,其實就是做這個男人包養的女人。經歷一番內心掙扎,一年10萬元,對一個來自農村、家境一般的女孩子來說,還是有種無法抗拒的誘惑力。而眼前這個有些魅力的男人值得我拿兩年的青春賭一場的。
當莫云飛第一次帶我到他在番禺別墅的時候,并沒有如我曾設想的很俗套卻很現實的故事開端。
“先喝杯飲料。”莫云飛遞給我一只精致的玻璃杯,面對面地與我坐在客廳寬敞的沙發上,笑著對我說:“別那樣看著我,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男人。”
我笑:那你究竟是哪種男人?莫云飛看著我,笑容平和。“我說雅潔,你不是我包養的,你不要那樣認為,我是真的累了,真的需要一個人陪我。你同學阿平在我公司做保安,常常提起你,他說,你是最適合我的。”
那一夜,躺在莫云飛的懷抱,我并沒有感覺緊張和害怕。他懂得呵護女人,溫柔、體貼,當他進入我身體的時候,我沒有痛楚,沒有被侮辱的感覺,而是被一種巨大的幸福感緊緊地包圍著,至今都難以忘懷。
兩年后,我傷感地離開
莫云飛的建材生意做得風生水起,在廣州建材市場口碑很好。他時常帶我出入各種商業場合和聚會,把我介紹給“王經理”、“李局長”、“張太太”。與他交往了兩年,人人都知道我和莫云飛同居的事實,但他向別人介紹我的時候,從來不說:“這是我女朋友。”他會說: “這是雅潔小姐。”
有時,我倒很希望他對別人說我是他女朋友,或者未婚妻。但莫云飛每次都不容置疑地加以拒絕。有次,與莫云飛溫存的時候,我問他:“你會娶我嗎?我發覺我是真的愛上你了。”莫云飛笑著對我說:傻丫頭,你應該有更好的人生。他拍拍我的臉,依然笑著說:你眼睛早就告訴我,你并不愛我。
莫云飛洞察力很強,我的那點小把戲,他一眼就能看穿。他一直努力地在與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。我不知道他在刻意回避些什么,或者說逃避些什么。他之前的生活,我一無所知。我雖然好奇,但并不想知道。
當第二年春天來臨的時候,莫云飛似乎突然變得有些蒼老了。雖沒有禿頭也沒有發福,但他開始吃各種藥丸,常常忘事,做愛的時候也總是提不起興趣。有時候半夜醒來,我常看到他坐在椅子里看窗外漆黑的天幕,像是一個遲暮的老者。我赤腳走過去,伏在他彎曲的膝蓋上。他撫摸我的頭發,像是撫摸一個心愛的寵物。他忽然捧起我的臉,笑容似乎一直沒變過:“雅潔,你該嫁人了。”我低下頭,忽然覺得委屈,酸澀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冰涼的手指。“結婚吧。雅潔,你大學馬上畢業了,找個與你匹配的男人,你的同學阿平是個不錯的男孩,你可以考慮一下。”
兩年了,我對莫云飛已經產生了一種依戀,或者說感情。“不,我不想結婚。”我激烈地搖頭。“可是……我想結婚了。”我吃驚地瞪著他:“是什么樣的女孩子?”“好女孩子。”“我不是嗎?”“不,你和她不同。這里是已經過戶到你名下的一套房子,是你喜歡的帶花園的房子,在你父母的那個城市,離他們很近。”他把一個檔案夾推到我面前。
第二天一早,我走出生活了兩年的別墅。我沒帶走莫云飛給我買的那些高檔衣服,我只拿走了兩年前和莫云飛在登白云山時的合影,這張照片他一直放在客廳顯眼的位置。當我坐上車,透過車窗再次回望那個熟悉的地方時,突然有種感傷。不是留戀莫云飛給我的富足生活,而是對莫云飛真的產生了感情,只是他另有選擇了。
再見了,最熟悉的陌生人。也許,我永遠也不會再回來這里了。我心里默默地對莫云飛說:請你就當我只是去旅行吧。
他走了,留下無限思念
那年七月,我匆匆地結束了在廣州的大學生活,回到父母身邊。“公司放假嗎?住幾天?”我抱住母親肥胖的身軀:“我再也不走了。”雙親對我在廣州上大學四年來所發生的事一無所知,還以為我被一個大公司高薪聘用了。
一個月后,我帶父母去看莫云飛在重慶買 的房子。父親說終于有了自己的花園。但前前后后看了一遍,兩位老人卻沒有答應住下來。他們更喜歡住在自己熟悉的老家。
當我在重慶剛剛安頓好的時候,阿平突然從廣州回來了。“我不介意你的過去,我們結婚吧。”阿平單刀直入,“莫老板希望我回來照顧你。”
其實阿平是在逼我。我如果不答應,他會把我與莫云飛的事捅出去,讓我老實憨厚的父母無地自容。無奈,我與阿平同居了。父母偶爾會過來,問我們什么時候結婚。
“曾經滄海難為水”,我和阿平小心翼翼地每天相對,彼此都找不到生活的樂趣。他一出去喝酒就整夜不歸,每每空寂無聊時,我就特別掛念莫云飛。也許他已經結婚并過得很幸福,那間屋子,或許已經有了更好的女主人。我沒有打電話給莫云飛。他也再沒有出現過。過去的兩年的事,仿佛從沒發生過一樣。
在我與阿平婚后不到一個月,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。“是雅潔小姐嗎?”我有些驚訝。在這個城市,已經少有人這樣稱呼我了,除非……“我是莫先生的護士,莫先生已經于昨晚去世。”我的整個身體猛地抖了一下,忽然失去了支撐身體站下去的力量。
我連夜飛回廣州,來到那熟悉的地方,房門上的鎖沒有換過,我用鑰匙輕易地就開了門。我的房間竟然維持著我離開時的模樣。
“你離開的這段時間,莫先生常常把你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晾曬,細細地彈掉灰塵。”護士站在我身后,輕輕地開口。
哦,這就是莫云飛口中的好女孩,他的護士。從她的口中,我才知道,兩年前,莫云飛已經知道自己患了胃癌。難怪他總是把自己關進書房里,不希望別人打擾;難怪他一日日老去;難怪他那么急著要我離開他……
護士交給我一張紙條,莫云飛的筆跡。他留給我短短的一句話:“我給了阿平20萬元,他答應我這輩子要好好照顧你的。有他照顧你,我已經沒什么掛念的了。”
握著莫云飛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,我淚如雨下……